精神分析 | 关于尿液与电梯的小便者

在老家所居住的公寓楼道,电梯间内时常会出现一些尿液的痕迹。尽管这里装配有监控摄像头,但那位小便者仍然一度对于在电梯内撒尿这件事乐此不疲。不明性别,也不明年龄,但能够确定的状况是TA是享受小便这一过程的,包括TA小便的同时会接收着监控摄像头这一他者的凝视...

来谈一谈尿液吧,它与粪便都属于排泄物,是拉康那里的一个对象a,尿液和乳房一样是一个丢失的客体。这两者都是前语言的客体,也是因为语言才丢失的。而尿液之所以是一个客体,就是因为它的确是从人的身上分离出去的东西,与乳房不同,仅仅是主体把乳房误认为是自己的一部分。

而尿液曾经就是主体的一部分,但是它是被主体生理意义上排出的;而这个排出的动作并不意味着尿液就此消失了。因为物理意义上的丢失不是精神分析意义上的丢失,精神分析意义上的丢失是象征界的丢失;毕竟尿液一开始是让主体引以为傲的客体,它也是主体给予他者的第一份礼物。

当进入象征界后,这个尿液才是丢失的。首先,乳房给小屁孩补充能量,这是一种需求;而尿液则是身为一种人体废料须要排出,这也是一种需求。这两种需求都可以简单概括为吃喝拉撒,是人类最为基本的生理意义需求。但是这种需求在他者角度出发,就会转换为要求。譬如家长要求小屁孩必须在厕所解手,不能在床上画地图等;而这就是人类文明特有的一种“如厕教育”(如宝宝巴士:“今天开始我要自己上所”),其它生物对自己的幼崽压根没有这种教育。人家的表现是“想尿就尿,想拉就拉”。没有人类这般压抑自己的排泄本能;在人类的“如厕教育”之中,小屁孩是可以学会压抑这种本能并且学以致用的...这也同时是让家长十分欢喜的。通常情况还会表示赞赏态度“宝贝你真tm棒棒!”。此时,让人类都为之疯狂的事物出现了——“爱”。小屁孩之所以愿意遵循家长的要求,那就是想要获取源自他者的“爱”。譬如家长要求他强忍尿意到厕所释放下,他也这样照做了。

如此,他通过压抑自身之形式而排出的尿液就不仅仅是所谓人体废料那样简单了,它会被小屁孩当作自己压抑本能之后所获取的一种成果,亦如他的一种创作品。通过这个创作品,他可以得到他者的“爱”,诸如“赞赏”、“鼓励”等。总之“不懂得如厕的小屁孩是没有这样的‘爱’的”,这便是大他者的无意识传达。由此,尿液就此成为了一种“爱”之象征。意味着主体彻底进入了象征秩序,走过了肛门阶段来到了一个具有他者的世界,由此主体也不仅仅会关注自身的享乐。

同时,这也意味着尿液这个客体的丢失,是出于象征界对于尿液的厌恶与排斥,并非本能;这也是出于人类基本卫生学的要求:尿液被划为了肮脏的一类。因而人类排斥尿液,也仅有人类这种哺乳动物会排斥(其它动物会本能通过其状貌观察自身健康状况,对它有所爱护的;人类依然保留着原始本能的影子,会无意识再排泄完毕多看它一眼等)。当然,除了象征系统本身存在的对于尿液的厌恶,主体对于曾经以任意排泄尿液为享乐的自身之厌恶也包含之中。

这里矛盾地也体现了大他者的不一致性:而最初的尿液是让大他者欢喜的存在,可为什么之后大他者又排斥了呢?很明显这里的大他者是有漏洞的,又或者说大他者不存在。总之随着象征界的阉割,尿液这个享乐客体早丢失了;平常大家聊天说话都会尽量避免这类话题及衍生字眼,因为它是“污浊”的。但是这种对于尿液的认同也不可能完全地被大他者压抑,它总是以一种隐喻地方式在象征系统中表现出来,譬如一些人看见狗尿的四处排泄会表现认同,因为这与人类尿液存有生理共通方面;一些肛门阶段特质性格的人看到生殖器也会表现认同,这类人活得比较压抑...喜欢压抑自己定点往电梯角落里稀里哗啦搞出“创作品”的人,更是如此。这些都是隐喻的表达——或是在重复肛门期与大他者的互动模式,这样的创作让他们认识到搞出“创作品”才能够获取大他者的认同与“爱”。

还有些对其嗜好的人或更为极端,一是处于肛门期的固执,二是他们意识层面就认为尿液是个好东西——回到肛门阶段,明白这是获得大他者“爱”的信号与交易筹码。不过也只对于前语言的主体而言,谁让这个象征系统的文明对此是排斥的呢。